潋滟唐

冷cp爱好者,布袋戏剑三休闲人士,摸鱼游戏狗,脑洞比手勤快、产粮靠口嗨慎关()

碧血东风(三)



上一章:碧血东风(二)

本章略长,有点磨叽。


三、


夜深人静。


院中灯火未灭,仍不免暗处生变得悄无声息。


屋檐上瓦片轻动,不速之客的暗影在灯火不及的夜色中无声潜入,伺机而行。


鬼魅的脚步在唯一飘忽烛火的房前停了下来。


窗棂上的影子模糊不定,掠过黑巾蒙面下的眼窥视着屋内光景。


蓦然冷风忽至,闻风欲动却被纯粹凛冽的刀气逼开窗前。


“拜托一下……深更半夜、来访请走正门好吗?”


循声望去,月光之下的来人深衣锦服,暗红的发随意束起,看起来随性平和又不失特殊的气质。


对方说完又自言自语嘟囔了句,“哦不对、这个时间从哪来都不太正常。”


虽是说气话来有些没神经的感觉,然而周身的武人气息如同其身间的刀锋一般,丝毫不减锋芒。


似是察觉出情形不太妙,蒙面的黑衣人不由纵身,抬手便是直取面门——


……靠北!


吸了口冷气,幸在早有防备的人身法利落,及时撤身避开了死角难防的攻势。


进攻的一方抓准了时机,并未再战,毫不犹豫地穿过让开的空档,飞身便跃上围墙。


“啊喂…?!”


没料到对方抽身得如此毫不犹豫,眼见人就这么窜入茫茫夜色追之不及,不由抱怨了句。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这人怎么这么性急——”


经过这一番动静,也不免惊动了院中的守卫。不多时,嘈杂随着烛火从前缘而至。


“王爷!…”


“王爷您无恙否?!”


“我等来迟请王爷恕罪——”


千雪孤鸣把手中的笑藏刀转了个个儿收回腰间。


“免了免了都起来吧、大惊小怪的不如都去洗洗脸提提神——”


苗疆的小王爷在朝内境外都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不像自家兄长一样严苛死板,随口交代几句就遣散众人。


之后状况回报并未有什么遗失,红发青年自己在屋里屋外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异样,最终也就作罢。


想来是这谨慎万分的贼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发现逃之夭夭了……啧、也是不走运啊。


虽说千雪本人时常被两个好友挂牌“财大气粗”的字样,但也不至于挥霍无度。自从在这中原建了别府,也不曾从苗疆带过什么值钱的家当。


至于坐拥家财却无德引来劫富济贫之事更是不贴边儿的扯淡。


生平收到好人卡最多的千雪孤鸣王爷若也能遭人记恨怕只剩下罗碧口中那些“风流债”了。


呸呸呸、这是哪里来的贼这么没眼力!


烦恼不如睡觉——打了个呵欠的小王爷最终决定明日里去找死党诉诉苦。









正气镖局内,清早罗碧起身的时候,史艳文没在。


替换的衣物干净地折了整齐搁在床头,桌上的脸盆搭着毛巾,伸手搅了搅温度温热得正好,大抵是早已摸清了自己的作息时辰,预先便准备妥当。


毕竟这几年能把保镖护卫、同堂兄弟当得堪比贴心佣人的,史艳文在镖局里是众望所归。


就连曾经惨绝人寰的厨艺也大大降低了杀伤力,虽谈不上佳肴珍馐,至少也能跟其他的家常菜一样端上饭桌。


这是要变天啊…。


穿衣打点完毕,下人便轻叩了门得了应声进来,毕恭毕敬请罗碧去用早饭。


来到厅堂,人已经候在了那里。


“憾叔。”


“罗碧,昨夜可休息好了?”


“嗯。”


“艳文可是出门了?”


“……盘货去了吧,谁知道。”


“你平日里总是事事亲为,偶尔放松一下也好,”罗书憾意有所指地看了看他,“我让艳文助你打点,可不是为了让你心力交瘁的。”


“多少也不差一个史艳文。”


这么说着却是有点儿泄气,罗碧随便敷衍了两句。想来罗书憾似乎从来没对史艳文有所怀疑和生疏,反而颇寄厚望,不禁让青年心里有些吃味。


当然如果当初罗书憾直接把史艳文扫地出门的话自己更闹心。


罗碧心想叔您是不是对某人信任过头了。


那可是史艳文。


看似寄人篱下实则蛰伏欲出——


无论相貌才学、处事礼数,还是隐藏在谦和淡然之下的智谋和不屈不挠的韧劲儿,都堪称青年才俊解除不凡。


所以对于罗碧来说,不是就事论事而是凡事论人——谁让他是史艳文了,对着这人就得有事挑刺儿、没事儿找事儿才能在较劲中不断试探彼此的深浅。


或许两个人从相遇的时候便该如此,机缘,追逐,较量,牵系,明明相反却又渐渐地改变着彼此的人生轨道。


要是哪天真的跟史艳文兄友弟恭,大概就是自己脑子傻了。


于是罗碧看似漫不经心地应了声:“我心里有数。”


青年的性子罗书憾这么多年看在眼里,除去那些渐见稳重的成熟,不曾改变的总是抹不去。


“走吧,陪我吃饭去,我也好久没跟你聊聊了。”









相传春秋欧冶子凿茨山,泄其溪,取山中铁英,作剑龙渊。其坚如钟山,其深似临渊,遂为后世百剑之首,世代传承。


“前朝名锋‘龙泉’正是剑者推崇备至之宝,可如今却是下落不明……”


茶楼之上,边鼓惊堂。


说书人抿了一口茶,又对着楼中的满堂听课振振有词道来。


“虽说这龙泉剑本是凡间难寻的神品,现今倒真的重现江湖,掀起好个轩然大波!……但是、叫人想不到的是,得到宝剑之人第二天却发生了怪事,一病不起、精神萎靡……就连到手的宝剑也莫名断成了两截儿!”


厅堂里随即便响起了茶客们的插嘴。


“说的那么玄乎、怎又会被人拿去折断?”


“就是就是、难道还闹鬼了不成?!”


“嘿、还真让列位说着了,”说书人合了纸扇,煞有介事道,“据说那大户人家的家丁们,在当晚看到了来去成秘的白影儿……真真叫人心惊!”


“这千古名剑不仅是削铁如泥的神器,更是凛然正骨、染不得一丝的奸佞污秽……众人便纷纷猜想,莫不是后代传承之中、有忠烈义士蒙受了多大的冤情才英魂不散……”


逼真的叙述描绘让听客似是心有所感,不免唏嘘。


忠烈英魂,后世渺渺。


若是身位不凡或功成名就,便能记入史册为后人品评说道。


这些忠臣义士生死亡故之时,又有几人知晓?


茶楼一角,安静端坐的白衣青年正端着一杯茶喝着。


有心无心,是说者还是听者,不过是处境和心境的问题。


浮云往事还是纷争仇怨,都不如放眼当下做些应尽之责来得实际。


“你这个人、想喝霸王茶吗?!”


略微高声的嘈杂引起了青年的注意,转头见不远处的桌角,两三个人围住一个灰蓝衣衫的人,正在争执些什么。


“喂,讲道理,这茶是你们给上的,我又没喝,却跟我要银子,不会敲诈就要明抢啊?”


从侧面看过去,当事人也不满而立之年,或许跟自己相仿也说不定,只是那微皱的眉眼里满满的“苦大仇深”让人看起来沧桑了那么几分。


年轻人衣着朴素,旁边还放了一个布包,看起来并不像是本地人。


“这‘点茶听书’都是要付银子的,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想要免费乘凉就到屋檐底下去,进了茶楼还想要赖账、没钱就不要来占便宜!”


茶楼的伙计领着两三个壮丁,大有一不做二不休之势。周围的茶客纷纷往后撤开一些,不想惹祸上身却又想围观围观热闹。


被围住的人却是一点也没打怵,扫视了两眼面前的一众。


“想要讹人也要能言善道,别说是点茶听书、就是‘抬客’我也是见过的——你这楼间若也能上得了一点千金的身价、这云州城也没什么好逛的咯……”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人多势众的一方眼看就要动手,年轻人翻手微动,几乎是不及所见之处细影掠过,本欲上前动作的那些壮汉,全部似是僵住一样定在原地。


“你你你……!”


“剑是人造的,折断非要挂上鬼神之说,跟有病不医却拜天拜地没什么区别;营商牟利,却总贪图不劳而获、强势威逼,跟强盗没什么区别——”


蓝衣的年轻人拍了拍衣袖上的尘土,“还有,从来都是我占别人的便宜,想占我的便宜你们还早呢。哼哼~”


“这位兄台。”


彬彬有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说话的人转身见一个白衣青年站在旁边,对着自己行礼。


眼尖的伙计似乎认出来什么,连忙开口:“啊、是史公子!…史公子你评评理、这个人——”


“诶吵死了——”


蓝衣人掏出一张贴布糊到了小二的嘴上。


“唔唔唔@&¥%@*¥——”


“……”


“你是管事?”蓝衣人转头看回来,上下打量了一番,“看起来不太像。”


“在下史艳文,身居正气镖局,只是路过此地的茶客。”


“哦,你就是史艳文啊。”


“阁下是……?”


“我是个行脚大夫,你叫我冥医就行了。”自称冥医的年轻人把背包往身上一背,“没什么事的话我走了——还是说,你也要拦着我让我赔钱?”


“先生此言差矣,”史艳文上前一步,“只不过我正气镖局与这天香茶楼略有往来,这几位小哥也是无心之举,先生不要见怪……”


“算了算了,我又没跟他们计较,”冥医走过去把伙计嘴巴上的贴布撕下来,“做生意赚钱也要聪明一点,不然哪天把自己弄到砸了铺子就没空数钱了。”


“你这人——?!”


重获话语权的伙计正要发牢骚,白衣青年则转身抬手:“小哥稍安勿躁,不过是一茶银子的事情,这位先生不是常客就莫要为难了——掌柜的若怪罪下来,艳文可以替先生付这茶钱。”


被这么劝解,对方也不好再发难,领着壮丁便下去了。


冥医看着他不屑:“你这人可真是大头,就算你给了钱、也别指望我还你。”


“君子济人以困,非图报答。”


“啧啧啧,跟你们这般人讲不来……”蓝衣人转身掂了掂肩上的布包,“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自便吧。”


“那么就期待与先生后会有期了。”


目送人转过楼梯出了茶间,史艳文想想也差不多该去钱庄盘点账目,便也随后下了茶楼,心中却暗自惊奇。


这一手无影暗器的功夫着实不凡呐……







因“前车之鉴”的缘故,对于好友要找自己“谈心诉苦”的事情,罗碧本来是有些嗤之以鼻的,他可不想再被姚明月堵到上演一出狗血闹剧。


不过因为镖局里几桩大买卖刚过,兄弟们都得了闲,史艳文也没在府中,只听赫蒙兄弟说史少爷出门遛弯去了,罗碧最后还是拗不过千雪的传信轰炸去了小王爷府上。


没看见温皇如期而至,这边苗疆小王爷还不满地絮叨着“心机温说要会一个人死活都不肯过来”,罗碧就斜了他一眼,完全不想戳穿好友的口是心非。


“我看你干脆搬到还珠楼去算了。”罗碧喝了一口酒,这俩货来回这么跑不觉得折腾吗?


“…呃、…”被噎了一下的千雪孤鸣显得有些自暴自弃,“拉倒吧、我看心机温捣鼓他的新买卖可是兴致勃勃的。”


“说起来还珠楼的机关还不是你给弄的?”


“什么叫我给的?摸摸良心哦藏仔你也有份——”


“闭嘴、你是想打架怎样?”罗碧万分嫌弃那个年少轻狂混道上的称呼,“我记得他说要搞个情报组织吧。”


虽然这么说,但是接受委托级别到杀人买命的情报组织画风就完全不一样了。


当年温皇借着帮助千雪解围实际被罗碧评判“作死”的波折之后,就趁机敲诈两个好友寻访筹划,在离云州城不太远的地方建了个据点——也就是日后的还珠楼,专门招揽一些隐秘的生意。


还珠楼中机关错落深不可测,外人难入,内中的人员也是身手了得,行事低调秘密,行踪不定。久而久之,中苗边境的江湖武林上便渐渐响起了“天下第一阁”这个名字。


千雪也许还会在外象征性地替自家兄弟吹嘘几句,罗碧对此就诚实得多,多半会在内心吐槽一句去他大爷的天下第一。


就像其人对外,作为“还珠楼主人”身份成谜,了解一二的这两位知晓不过是个攻于心计的蛇精病罢了。


之后谈及被人潜入这件事情,罗碧倒没有过分地嘲笑挖苦,想起近日诸事便提点几句。


“放心,能跟狼主我结仇的大概还没从娘胎里出来。”


对于本人的不走心,正气镖局的少局主只能无奈地瞥过一枚鄙视。





罗碧从千雪宅子里出来时天色已暗。


习惯了王府后面僻静的近路,青年走在空荡的小巷里,早时入睡的人家没了灯火阑珊的喧闹,仅有月光投射的人影长长地拉在青石板路上。


夜色沉寂,偶尔有风微动,吹过街角扫起三两落叶。


兀自走着的人神色有些凝重,似是想到什么驻足片刻,随即又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突如其来的杀机快得不及眨眼。


昏暗夜色之中一条黑影蓦然逼近,掌风已然从背后狠戾而至。


早有防备的罗碧并未心惊,敏捷地侧身闪过之后转身应敌而上,却见对方毫不退缩,挡下青年抓擒的掌式便抬手再次攻去。


罗碧不由心中暗奇,对方的攻势显然力道和功底不足,但是身法奇快,一招一式也都是纯熟精湛的武学……况且、行招的感觉中有种说不出的违和。


心下底定,青年看准时机,就着对方冲上来的瞬间踩入对方的招式走位,意在制人。


果不其然得见那方纵身轻点跃于空中,轻松便脱开了控制,继而变换招式再次袭来。


“哼,身法了得,可惜——”


罗碧以更快的动作打断了蓄势而发的攻势,单掌接下,硬以内力震退对方,继而抓住手腕,抬腿向膝窝撞去,将一时腿软的人当下擒住。


“内力不足,连招未至,”黑衣青年俯视着背跪在地的身影,“这招‘潜龙勿用’却是半点功效也无。”


“你…!”


对方甚是诧异,虽被钳制着仍欲挣扎转身。


“够了、我无意伤人,”传入耳中的声线稍显稚嫩,近处细看才发现身着黑衣的身形比意料中的还要年少,罗碧皱眉,微微松了力道向后撤开一步,将人向前推了几步。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深夜拦阻又动武相逼?”


不料对方转身盯着自己,一双眸子借着夜色泛出些许亮光。


“是、是公子吗?!”


“嗯?”


罗碧又是一头雾水。


这时见对方已然将蒙面的布巾扯下,露出一张普通却显得聪慧机灵的少年面容,却怎么看怎么陌生。


还不及青年反应,少年已然奔至近前,扯住了自己的衣摆。


“果然是艳文公子!…我、我是庸儿啊、您不记得了吗?!”




夭寿,又是史艳文。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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